合约情人 23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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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金道英的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副驾上还坐着一个看好戏的姚九月。
姚九月说你真缺德,拿这种事来玩。
金道英四两拨千斤,「彼此彼此。」
郑先生和董昀昀走到这一步,这两个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添油,一个呢,非得告诉人董昀昀,郑先生另结新欢啦,两人还双宿双栖,共赴A岛啦。一个呢,明明可以告诉董昀昀,你晓不晓得郑先生为你都做了些什么,都付出了什么代价,偏偏闭口不言,美其名曰,感情这心结,还得这两个笨蛋自己去解。话倒也没错,但要说没存看好戏的心态,那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真没哭啊?」
「很镇定。」
「没良心。」
「依我看,只是反应慢而已。」一个巨变砸下来,被砸懵了。
「诶,来了来了。」
顺着姚九月手指的方向,背着双肩包,拖着行李箱的董昀昀出现了,因为两个人都猜董昀昀肯定有「骨气」,不拿什么巨额分手费,也不会继续住在这公寓里,「搞不好等一下就搬走了。」
果不其然,侯在楼下,就看见董昀昀出来了。行李比想象中的还要少,出来的速度也就比想象中还要快。
一路尾随着董昀昀,虽然偶尔因为行李箱的磕磕绊绊有些狼狈,但的确很镇定。
走不久,坐在马路边,略微茫然,依然很镇定。
姚九月又揶揄了一句「没良心」,可还是同金道英在车上远远地看顾着,怕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看不成好戏还在其次,郑在玹郑先生恐怕要追悔莫及。
不一会儿,看见一辆车子在董昀昀身边停下,下来一个男人,同董昀昀交谈几句,把人接走了。
「这又是谁?」
「他的前队友李马克。」
姚九月看身边的扑克脸金道英,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什么情报局的特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托郑先生的福,他们这个团的所有成员,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和李马克久未联系,真是碰巧偶然遇上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时候,车子上下来一个人,俯身同他打招呼,「昀昀哥?」
他便跟着李马克回家了。
跟着就大病了一场。
未曾淋雨,也没有受凉,无邪气入体,不知怎么的,就发起高烧来,且反反复复,退下去一些,又继续攀高,吃下去的食物也总吐出来,就只能挂营养液,大大小小各种明目的点滴轮番上阵,折腾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总算慢慢好全了。
从病床上坐起的那一刻,宛如失去记忆一般,向自己问起了那个最基本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
不过也只是一晃神的自我怀疑,下一刻就不疑惑了,当然是董昀昀嘛,在医院里。
李马克来接出院的,他第一次注意到马克的住家,麻雀虽小,倒也温馨,之前虽然跟着李马克回来,可当时对周遭环境全不在意,自己到了哪里,同谁在一起,虽然知道,又好像全不知道,浑浑噩噩。
后来又稀里糊涂地病倒了,更是不知天地。
李马克不善下厨,但董昀昀大病初愈,所以还是细心地给人炖了不擅长的一锅粥,只能说营养尚可,至于味道嘛,不提也罢。
董昀昀一边喝粥一边不好意思,说谢谢,又说太麻烦李马克了。
没想到李马克更加不好意思,犹犹豫豫间还是开口了,大抵是说,其实以前就想要跟昀昀哥变得更亲近一些,一直没能做到,所以现在反而觉得很高兴。
董昀昀喝粥的勺子停在半空,嘴角都沾上白米粥。
这一来李马克更加腼腆,「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大合适,但是因为刚好有这个机会,所以就……你不用放在心上,昀昀哥。」
其实董昀昀是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听过的。
对了,邵扬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小人之心顿起,不知道李马克是不是也像邵扬一样,其实只是为了套近乎,找个机会捉弄他而已。
可是这么小人一下,反倒有些期待,陷在一个糟糕的境地里,如果能够发生另一些糟糕的事情,说不定反而能生出些勇气,能走出这片沼泽地,以此向命运振臂高呼,看,我才不会被你打倒。
于是就不提邵扬了,只说「嗯。」
这一个「嗯」字没头没脑,不知道是在「嗯」不会放在心上,还是在「嗯」可以变得更亲近一些,弄得李马克有些手脚无处安放。
又见董昀昀脸上沾了白米粥,便在自己脸上示意了几下,董昀昀傻乎乎地总差着那么一点儿,马克便伸手到人嘴角边,轻轻擦拭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知后觉地脸红到脖子根。
倒是董昀昀好像浑然未觉,心思飞到九霄云外,转一圈回来,「啊」了一声,说「总觉得马克好像哪里变了。」
一边喝着味道马马虎虎的粥,一边仔细寻思,终于想透了,「好像成熟了很多。」
李马克便笑,「是。」
「诶?」
「怎么了?」
「通常好像不会这么回答。」
「通常会怎么回答?」
「就说些『你也是啊』之类的。」
「好像的确是。不过我并不觉得昀昀哥成熟了,所以不适合说那样的话。」
「怎么会呢?」
「比起成熟,反而是瘦的更明显。」
到晚间洗漱的时候,董昀昀才明白李马克的这句话,这一场大病,活生生给他扒了一层皮,抽了一道筋,整个人都瘦到有些脱相。
捧着脸在镜子前端详半天,又转头冲门外的李马克喊,「这还没成熟呢,都瘦出中年轮廓了。」
马克走近前来,笑着看他,「不会,昀昀哥怎么样都好看。」
这一句左看右看都像客套的话,不知怎么的从李马克嘴里说出来格外显真诚,弄的董昀昀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长叹一声。
同马克道了晚安,夜长多梦,总好像不清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再也睡不着了,起身到阳台上坐着。不一会儿,马克也出来了,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也在一旁落座陪着。
董昀昀毫无灵魂地同人解释道,「可能是在医院睡得多了,整天睡觉。」所以失眠了。
马克也不拆穿,应和着「嗯。」
又接着话茬说其实自己偶尔也会失眠,失眠的时候反而特别有灵感,甚至一晚上就能写好几首歌,所以会将失眠当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董昀昀灵魂出走,外头游荡一圈,后知后觉地将李马克的话听了进去,「你自己写歌啊?」
李马克就捧了一大堆草稿过来,厚厚的一沓,看的董昀昀嘴巴就没合起来过。李马克颇有耐心地一首首地哼过去,偶尔来上几声口哨,自然是说不上什么天籁的,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音乐也会趁虚而入罢了。
董昀昀突然想到,「我们这样会不会扰民啊?」
说的李马克噗嗤笑出声,不唱了。
干坐到天亮,坐的手脚冰冷,李马克将自己冰冷的手掌覆在董昀昀同样冰冷的手掌之上,「一切都会过去的,昀昀哥。」
董昀昀望向遥远的天边,说「嗯。」
心里的一个声音却冷冷清清: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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