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套又摘了

合约情人 22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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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梦见郑先生了,乱七八糟的梦。

郑先生起先像个天王巨星,被镁光灯所围绕,各色的话筒仿佛挤地铁的人群一样,地铁门一开,蜂拥到郑先生面前。

记者都问了些什么,郑先生又是如何回答的,都被跳过了。梦总是跳跃的,可是不妨碍,省略了过程,梦中的人照样得出结果,结果自然是来源于现实。

所以突然的,梦里的董昀昀就知道了,郑先生高调地接受了一次媒体访问,向全世界宣布,和他性爱视频中的另一个主角,是郑先生。

郑先生说当时两人是情侣,所以那只是情侣之间的正常行为,只不过被别有用心之人放到了网上。

郑先生还说,过去之所以保持沉默,是觉得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事,可是现在太多的流言,太多无谓的揣测,把不相干的人也卷了进来,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所以才出来澄清这一切。

郑先生这番话有如在湖心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郑氏集团的郑在玹内,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虽然和姚氏千金订了婚,但大把的怀春者,照样发白日梦。

所以董昀昀心里有大大的疑问,为什么郑先生要亲自来堵枪眼?换作一个无名小卒,出来说视频中的那个人不是李泰容而是我,兴许不至于闹得那么满城风雨。

他带着现实的疑问入梦,问郑先生为什么这么做,郑先生反问他,「你说呢?」

郑先生说这话的表情和现实中一模一样,仿佛在嘲笑他的榆木脑袋,显而易见的答案居然还猜不出。

可是他最讨厌猜了,猜错了要受罚,猜对了又没奖励,左右划不来。可梦里居然又要他猜。

「你说呢?」

——他就在那一刻突然清醒,双目澄澈,毫无滞涩,没有起床气,没有混沌,没有过渡,清醒地那样生机勃勃。

郑先生的声音和表情还言犹在耳。

有大半个月没见着郑先生了。

 

郑先生接受媒体访问之后,大众着实狂欢了一阵子,姚九月当然也被卷进这场风波,而她力挺自己的未婚夫,说那是过去的事了,谁没有点过去呢?她自己也有,再说了,她可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初恋情结。

媒体大约很给郑先生面子,纷纷倒戈向郑先生和董昀昀这一边,说其实他们俩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隐私被侵犯,私生活被过度讨论,而我们不应该成为向受害者扔石子的人,云云……

大众总是健忘的,贪新鲜,恰巧一位当红明星「适时」地爆出一桩大丑闻,这一桩丑闻剧情曲折,高潮迭起,一环扣一环,比八点档的连续剧还要狗血,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要臭长,于是乎没多久,就再也没人说起郑先生和董昀昀的那点事儿了。

纷纷扰扰都已经散去,可董昀昀还在原地。

有大半个月没见着郑先生了。

期间发过两回消息,都被郑先生无视了,这样突然从梦中清醒之后,又尝试着给郑先生发了消息,「那件事,谢谢郑先生。」其实想说的远不止谢谢,可是被无视两回,更加不敢放肆的。

久久之后,那头总算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董昀昀盯着那三个字大半天,越来越觉得不认识它们了,原来「知」「道」「了」这三个字是这么一笔一划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像是错别字。

不一会儿,楷灿发来消息,才终于又振作精神,同楷灿天南海北,说了些有的没的,楷灿说过两天要去丛林里头拍戏了,信号不好,大概有段时间不能这么频繁联系。

董昀昀便鼓着劲儿,元气满满,「拍戏要加油哦,我的小楷灿。」

一个「小」字又让楷灿在那头闹,说「董小昀,你少趁机占我便宜。」

董昀昀说「嘿嘿嘿,是老天爷让我比你早生几年。」

「是老天爷让我占尽你便宜。」气得楷灿在那头吹胡子瞪眼睛,慨叹命运之不公。

和楷灿胡闹完,就势成大字型躺倒在床上,感觉力气一下被抽空,身心俱疲,仿佛不是聊了一次天,而是刚打完一场架。

有大半个月没见着郑先生了。

心里堵得慌。

不知道郑先生怎么样了。

其实他有向姚九月打听郑先生的情况,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影响郑先生,结果姚九月反问他,「你想要什么答案?」

他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姚九月同他讲,你不能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顾全,面面俱到就只能面面俱失。又说,「昀昀,你这次踩过界了。」

说的他稀里糊涂,全不明白。不过总算有一句明白话,姚九月说「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如果要在你和在玹之间选一个,我一定站在在玹那一边。」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可董昀昀却好像早就知晓了,甚至觉得其实连中本悠太也不过如此,虽然总是和郑先生不对付,但真有什么冲突,一定站在郑先生那一营。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般微妙,比方他和郑先生,明明相拥到最深处,到头来却也好像隔着楚河汉界。

当金道英先生突然来访时,那种若有似无的预感终于被彻底证实了。

金道英先生第三次登门造访,三次都是西服齐整,公事公办的模样,隐藏自己的功力比郑先生还要高。

董昀昀还记得门铃响时他去开门,有一瞬间幻想过搞不好是郑先生,搞不好是郑先生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直接摁密码进门而是选择了摁门铃。

瞧,他又猜错了。

金道英先生拎着公事包,一副老派精英的行头,问呆若木鸡的董昀昀,「你不请我进去坐?」

董昀昀才后知后觉地引人进屋,面对面坐定。

后来大抵又发生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杂事,说了些有的没的,不谈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金道英先生还算给人痛快,不拐弯抹角,不做无谓的解释,不给无用的安慰。真好。

金道英先生干脆利落,他说郑先生和你的关系到此为止,至于你和公司的经纪约,由你做主,如果觉得在公司有发展前途,想要继续履行合约,或者想要另谋高就,都由你做主。

接着又说了些财务上的问题,大抵是说现在的这个公寓会转到他名下,出手阔绰的郑先生还开了张巨额支票给他,总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他都没有吃亏。

董昀昀当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一个优点,原来他居然有大将之风,处变不惊,越是大的变故,越是镇定,头脑清明,所以对于金道英先生所说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听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

金道英先生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吗?他十分笃定,没有。

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没有误解任何一句话。

他完完全全明白,比暴雨洗过的艳阳还要澄澈透亮,郑先生抛弃他了。彻彻底底地抛弃他了。

他想金道英先生一定处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所以驾轻就熟。而郑先生呢,养那么多小情儿,给那么多分手费,有够散家财的。这么多钱,做善事不好吗?

再一想,郑先生这不就是做善事吗,巨额的福利彩券砸中他这个幸运儿。他合该宿醉三天三夜,大肆庆祝一番才对。

至于被郑先生抛弃,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连分手都算不上,分手好歹要郑先生本人出面。没那么隆重,金道英先生就足以说清楚了,再明白不过。

他看着巨额支票,慨叹一声,「郑先生还真是大方。」

金道英先生笑,「郑先生向来如此。」

是了,向来如此。他董昀昀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说嘛,他最怕猜了,猜对了没有奖励,猜错了呢,就生不该生的妄念,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你不问问郑先生怎么没来?」金道英说这话不知道存的什么心,可董昀昀浑不在乎,自愿乖乖上钩,问「郑先生怎么没来?」

「郑先生去A岛了。」

「原来郑先生去A岛了。」

金道英先生又说,「你怎么不问问,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两个人。」

董昀昀差点没竖起大拇指,「两个人好。」不多不少。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董昀昀于是又乖乖发问,「那人长什么样?」

「长得跟你很像。」没有九成也有八成。

董昀昀长长的一声「哦」。「原来如此。」

「原来如什么?」

「原来他跟我长得很像。」又或者我跟他长得很像。

可是又有什么打紧的呢?他像那个人也好,那个人像他也罢,全无意义,事实就是郑先生抛弃他了,彻彻底底地抛弃他了。

且向来如此。

他董昀昀也真没什么特别的。

要是这会儿郑先生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像郑先生一样,云淡风轻地说那三个字,「知道了。」

董昀昀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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